心如死灰,万物崩鸣。
进化之律者——或者说,那个被“娜塔莎”这个名字彻底击穿了所有进化外壳与理性壁垒的瓦赫·希奥拉——正跪在他自己一手创造的废墟与眼球菌毯的污秽之中。
他仍旧紧紧抱着怀中气息微弱、生命之火如同风中残烛的妹妹,身体僵硬的像个死去的雕塑。
他周身的崩坏能失控地狂泻。
然而它们找不到自己该去的地方,也找不到自己要攻击的目标。
与其说是在攻击,不如说这是瓦赫在为内心深渊般的绝望与自我毁灭的欲望寻找一个物理的出口。
永恒、进化、力量……这些曾经支撑他、定义他的概念在此刻已经成了虚幻的泡沫。
而在这一片虚假中,唯一鲜活的只剩下怀中这具正在快速失温的躯体所带来的近乎凌迟的痛苦。
然后,他感觉到了。
那是一种仿佛源自根本的宏大变化。
世界好像出了差错,时间的流淌出现了极其细微却无法忽略的“凝滞”。
空间开始发生难以言喻的“松动”,仿佛有一只看不见的巨手,按下了整个世界录像带的“倒带”键,虽然缓慢,却坚定不移。
轮回。
只是一瞬间,进化就明白了自己不久前一直在索求的那个答案。
这与“进化”不同,是另一种用以扭曲现实、篡改因果的权能。
而他作为同样拥有权能的律者,其权能“进化”本身就蕴含着对“异常状态”的强大抗性与适应性。
并且因为刚刚经历了自身存在根基的剧烈波动,此时此刻的他对这种牵扯到“存在定义”与“因果序列”的力量异常敏感。
他可以反抗。
即使无法完全免疫,他也能在第一时间调动“进化”权能,尝试与这股“现实重置”的权能进行最本源的对抗与抵消。
就像用一把不断自我进化、寻找弱点的凿子,去对抗一个正在闭合的橡皮擦。
他未必能赢,但绝对能极大程度地削弱这次轮回对他自身的影响,保留相当一部分记忆、力量状态、甚至可能将自身“锚定”在现实,不完全随波逐流。
这个念头在他的意识中一闪而过,伴随着的是“进化”本能几乎要自行启动的悸动。
但就在这一刹那。
他怀中的娜塔莎,那苍白得近乎透明的脸颊上,那原本如同活物般狰狞蔓延、侵蚀着她生命力的紫黑色崩坏能纹路,忽然极其轻微地……闪烁了一下。
不是加深。
是……变淡了一丝。
极其细微,几乎难以察觉,但对于将全部心神都系于她身上的瓦赫而言,这不啻于黑夜中的一道闪电!
紧接着,那纹路又变淡了一丝,如同被无形的橡皮轻轻擦去了一点点边缘。
这股轮回的力量……在逆转她身上的崩坏能侵蚀?
如惊雷,在一霎之间劈散了他所有反抗的念头,也抽空了他刚刚凝聚起的、哪怕一丝一毫的、属于“进化之律者”的算计与自保本能。
反抗?抵消?保留自我?
不……不重要了。
一点都不重要了。
如果这轮回能救她……
如果时间倒流能让那该死的侵蚀消失……
如果能让她回到……哪怕只是回到受伤之前……
那么,被重置又如何?
失去力量又如何?
甚至……连“瓦赫·希奥拉”这个存在本身被模糊、被覆盖……又如何?
他低下头,死寂的眼眸死死盯着娜塔莎脸上那正在一丝丝、缓慢却真实的在褪去的紫色纹路。
那双眼睛里所有的疯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