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帘刚掀开,崔家管家便带着一众下人迎了上来。
他身着藏青锦缎常服,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见了崔氏,立刻率众人躬身行礼,声音洪亮又透着恭敬:“大姑奶奶,您可算来了!老太太一早已经念叨您好些次了。”
崔氏扶着韩妈妈的手下车,唇边漾开温和的笑意,一边理了理衣襟,一边吩咐道:“快别这么说,劳烦母亲挂心了。你们先把车上的东西卸了,我进去给母亲请安。”
管家连声应下,又转身带着下人给温以缇、温英珹等人行礼。
待行到温以缇面前时,他原本就恭谨的神色更添了几分敬重,腰弯得更低,语气也愈发谦和。
毕竟她是如今是得脸的女官,崔家上下都对她另眼相看。
行礼完,管家又凑近一步,压低声音回禀:“大姑奶奶,还有件事要跟您说。二姑奶奶和三姑奶奶昨日也到京了,这会儿正陪着老太太在正厅说话呢。”
崔氏闻言,脚步蓦地一顿:“二妹妹和三妹妹也来了?”
温以缇站在一旁,也有些诧异。
母亲是崔家长女,底下有两个妹妹,二姨母是庶出,三姨母是嫡出。当年二人都在清河崔氏老家时,便由族中长辈做主定了亲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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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母亲嫁入京城温家,外祖父一家也因调任迁居京城,可两个姨母却一直随夫家在外地任职,常年难得一见。
温以缇自记事起,只在儿时见过她们一面,后来她入宫当差,便更是断了联系,对两位姨母的近况,也实在了解不深。
温英珹听得更是云里雾里,他年岁最小,别说与两位姨母谋面,就连这两人的存在,若不是今日提起,他都快忘到九霄云外了。
毕竟崔家这两位姨母常年远在外地,与温家素日里走动得极少,即便逢年过节互送节礼,也都是按着交往的常规范制来,半分额外的亲近热络也无。
崔氏应了一声:“好,我知道了。”随即收敛心神,带着温以缇一行人往府内走去。
才刚走了没几步,身后忽然传来一阵清脆的呼喊:“姑母!表姐!等我一下——”
几人闻声驻足,循声望去,只见一辆青帷马车正飞快地朝门口驶来,车帘被风吹得猎猎作响。
马车刚一停稳,崔慧颖便迫不及待地掀帘下车,脚步急得险些直接从车辕上跳下来。
崔氏看得心都提了起来,连忙扬声叮嘱:“颖姐儿,慢些走,看路!着什么急?”
话音未落,马车里又传来一个声音,带着几分无奈的宠溺:“娘子,莫急,仔细脚下。”
另一道身影也匆匆从马车上下来,三步并作两步追上崔慧颖,伸手稳稳拉住了她的手腕,生怕她脚下不稳摔着。
温以缇抬眼望去,只见来人是位年轻男子。他的样貌算不上传统子弟的眉清目秀,更无半分风流倜傥的俊朗,反倒生得面圆耳厚,下颌带着几分圆润的肉感,眉眼间透着一股憨实之气,瞧着便是个性子温厚、没什么脾气的人。
崔慧颖被丈夫拉着,也收了急切的模样,笑盈盈地福身行礼:“见过姑母,见过表姐。”
一旁的萧敬也连忙跟着躬身,声音温和醇厚:“见过姑母,见过表姐,见过表弟。”
崔氏见了萧敬脸上的笑意更浓了几分,打趣道:“原来是姑爷今日也来了。”
萧敬脸颊微红,有些不好意思地拱手回话,语气里满是诚恳:“回姑母,娘子一人回娘家走亲戚,若是平日也就罢了,今日家里人多眼杂,我实在有些不放心,便跟着一同来了。”
崔慧颖被他这番话说得俏脸飞红,娇嗔着跺了跺脚,拉着崔氏的衣袖抱怨道:“姑母你看他,真是粘人得很!我做什么他都要跟着。”